Friday, August 8, 2014

自食其果的阿達

前天晚上又聽了一遍李立群講的《台灣怪譚》,
這次除了好笑以外,
中間阿達跟神祕客的故事,
讓我聽了很難過,
這兩天一直在想他們之間的那些對話…。


阿達生了一場重病,
找了很多醫生、試了很多方法,
都醫不好。
直到有一天晚上,
阿達自己都覺得那是他的最後一晚了,
一個神祕客來找他…。


阿達:「你是誰?」
神祕客:「你不認識我了,你病了,所以你不認識我了。」
阿達:「你是誰?」
神祕客:「我是你朋友。」
阿達:「你就是我?」
神祕客:「呃…。」
阿達:「你就是我,因為我不存在了所以你就是我是不是?」
神祕客:「噓,你現在不要多說話,你身子太虛,我是來幫助你的,來。」
這個神祕客從嘴裡吐出來一顆珠子,而且讓阿達含到嘴裡去。


神祕客每天晚上都來,
陪他聊天,
給他含珠子,
變成了他的摯友,
含著、含著他的病就差不多都好了,
然後有一天晚上,
他的摯友又來了的時候…。


阿達:「我問你喔,那個珠子到底是什麼東西啊?」
他的摯友很安詳的看著阿達說:「這個珠子,是你我之間要含著的一個東西,含著它,嚐它的味道,含著它,你就會越來越接近自己,含久了,你就會變成你自己。來,拿去。可是這珠子啊,只能含著,不能吞下去。」
拿過去的時候還補充了一句:「吞下去的話我們兩個都完了,吞下去是最愚蠢的事情。」
阿達就好像一個沒有心的人一樣,拿過來「呼通」往嘴巴裡塞,「跨踏」一聲吞到肚子裡,「嘩」一下腦子裡邊産生一種閃電一般的感覺。
他們兩個很驚訝的看著對方都不說話,就這樣看著、看著,好像過了很久很久,或許只是一剎那,可是阿達覺得好像過了好多天、好多年,最後還是他的摯友慢慢站起身來,只說了一句:「我必須要走了」,阿達的身體動了一動好像要挽留他,「不要留戀」,他的摯友,戴起了帽子,拿著蠟燭,安靜的走了。
寂靜的夜裡再也聽不到阿達的心跳聲了。


然後故事就講阿達長大、成了家、當了演員,
雖然一切都一帆風順的,
但卻越來越空虛,
有一天晚上他要出門的時候,
他家的電視機自己亮了起來,
裡面出現了一個老頭…。


阿達:「你是誰?」
老頭:「你不認識我啦?你太忙,你不認識我啦!」
阿達:「你是誰?」
老頭:「我是你朋友啊,你不是在說你朋友的故事嗎?」
阿達:「你不可能是他!」
老頭:「…對。」
阿達:「可是你明明是他。」
老頭:「對。」
阿達:「你又說你是他,你又說你不是他,你到底是誰?」
老頭:「嗯…,對…。」
阿達:「可是我不記得你是這個樣子的啊。」
老頭:「是你自己忘記你是什麼樣子了。」
阿達:「我的意思是說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?」
老頭:「拖你福。」
阿達:「…好,我告訴你,以後我不會再懷念你了。」
老頭:「只要你能確定,就好。」
阿達:「唉呀你不要再提醒我了好不好?我不要這麼多提醒,我生活裡不需要這麼多提醒,我沒這麼多罪惡感,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,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,你不要一天到晚老囉嗦我,在那邊內心裡面攪來攪去…。」
老頭:「孩子啊…,你創造了你的世界,你應該欣賞它。」
阿達:「對,我一直往這個方向走,我的意思是說你以後不要在我腦海裡出現!」
老頭:「你創造了我的處境,你應該欣賞我。」
阿達:「我替你的處境而負什麼責呢我?」
老頭:「走啦。」
阿達:「誒、誒、誒、誒、誒,你不要走,誒,誒!」
老頭:「不要留戀。」

老頭後來還是走了,
只留阿達一個人在那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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